一个关于七代目生病的小短打。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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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只有脑子里细微的嗡嗡声和一种难以分辨的呼哧呼哧的声音,就好像是赤丸奄奄一息地趴在自己耳边呼气一样,令人隐隐有些空乏不安,接着冰凉而干燥的皮肤触感贴上了额头,鸣人吐了口浊气,发出了一声愉悦的细微的呻吟。
“醒了?”
“唔……佐、助?”
鸣人几乎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了,声线沙哑得可怕,就像是和佐助进行了一整夜激烈的不可描述过后的声音——甚至比那种时候还要粗嘎。他眯着眼睛,因为完全睁开让太阳穴一阵锐痛,床头灯晕出昏黄温暖的光,勾勒出坐在自己身边的一道熟悉的轮廓。
“嘘……”佐助已经颇有先见之明地阻止了他试图开口说的不管是什么内容,“抬手。”
鸣人下意识地听从了,T恤的领口被佐助拉开了一点,接着凉丝丝的触感贴上了腋下的皮肤,要不是嗓子哑得不成样子,鸣人这会儿准要大叫一声“混蛋”。他闭紧了眼睛,等那刺激的冰凉过去以后才有再度睁开。
床垫随着佐助起身的动作轻微地弹了弹,鸣人蹙了蹙眉,少了佐助身体的遮挡,冷风朝他掀开了点口的被子边缘钻进来。
真冷啊……鸣人迷迷糊糊想着,埋头下去,整个人团成一团,朝被子里缩了缩。
窸窸窣窣的,卧室外面发出了一系列细微的声响,好像是矿泉水瓶倒水似的汩汩声。又过了一会儿,厨房的风机嗡嗡地旋转起来,鸣人朝门缝眨了眨眼睛。
佐助在做什么啊……脑袋里的钝痛令鸣人整个人都变得格外迟钝。现在是几点了?好困……佐助为什么这会儿起来了?好难受……这家伙就不能老老实实关上门睡觉吗,都怪臭佐助,后背真的好冷啊。
鸣人又重重地吐了口气,炽热的呼吸扑在被子上又反弹到脸上,让他闭了闭眼睛,又反复了两次。听到佐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鸣人却发现自己的眼皮重得似乎根本无法抬起。
“佐助……”
努力了很久也只有气声发出来。
佐助冰凉的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脸,鸣人在手指贴到他耳后的时间缩着脖子闪躲了一下,“好冰……厨房的热水器没开吗。”
“开了。是你发烧了。”说着佐助从他腋下抽了体温计出来,看了看,“果然,38度7,喝点药接着睡吧。”
发烧?
鸣人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佐助和他对视了一下,看出了他的讶异,勾了勾嘴角,托起他的后脑帮他半坐起来。鸣人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形式的手脚发软……以前就算是修炼过度或者是战斗受伤,都不是这种酸软的感觉,整个人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掏空,而且……
隔着深蓝色的衣料也能透出的佐助轮廓分明的肩线,让鸣人隐隐有点想靠一下。
他埋头将杯子里暖烘烘的姜汁喝到见底的时候,还在偷偷瞥佐助安静的侧脸。对方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的后颈上轻柔地按摩着,那是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惬意。就像发烧带给鸣人的感受一样新奇。
他还从来没有发过烧。
真好啊。
默默缩进柔软的羽绒被里,鸣人看着再度走出卧室的佐助,听着厨房传来细流水声,橱柜被打开又合上,佐助轻巧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卧室外面的灯被关上了,变成了一片漆黑。鸣人透过被子的边缘,看着佐助回到床上,在躺下之前关掉了鸣人视野里的台灯,昏暗中,佐助朝他的方向侧过身,又伸手过来塞了塞他这一侧的被角。鼻息扫过鸣人的侧脸时,他莫名地有点雀跃,却被佐助的手掌遮住了还睁着的眼睛。
“睡。”佐助带着鼻音的低音,在鸣人的耳边震颤。
“……哦。”
他犹豫了一下,背朝佐助的方向侧过身去,在睡着前,拉过佐助的手,十指扣在一起,安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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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呢?”
大概这是今早第三个这么问的人,坐在火影办公桌旁边的佐助有点懒得回答,接过对方递来的表格文书一目十行地扫过。木叶医院的文本通常都事无巨细得令鸣人头痛,佐助这会儿也深有同感——如果这是鹿丸的文件,可能还没有等对方续上之前的话题,佐助就已经签字确认并送客了。
“该不会那家伙跑去哪里躲懒了吧!今天可是每月的汇报日啊拜托!”
“发烧了,那家伙。”在对方说出什么更让他皱眉头的话之前,佐助还是投降并且开口了,顺便在器材损耗的统计表格旁边画了个圈——这个动作立刻就吸引了樱发女性的注意。
“等等、那里,我又算错了吗!怎么会!”春野樱紧张地夺回佐助的文档反复地看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复核着数值和公式。佐助随手转了转笔,扭头去看早上被他送出去放风的忍鹰——突然因为想起自己出门之前像是被迫囚禁在家而可怜巴巴的鸣人的样子,嘴角又忍不住扬了扬。
「今天可是每月的汇报日啊,我怎么能不在办公室!」
「想都别想。」
佐助朝鸣人挥了挥显示着37度9的体温计,露出“你看着办”的神情,对方立刻就闭嘴躺回床上装起死来。佐助忍笑,将体温计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然后俯身在鸣人还温热的额头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鸣人合起的眼皮为此颤了颤,佐助又在鸣人顽固的眼皮上轻轻碰了下,终于把鸣人惹得一个不耐烦勾住他的脖子,抬头狠命在他的嘴角咬了一下。
说是狠咬,没什么力气的鸣人的这一下,也就可以与三个月大的小奶猫媲美了。
「你该去上班了,代理七代目大人。」鸣人脸还因为发烧红着,咬牙切齿地嘶嘶道。
「遵命,七代目大人。」
被“咬”的佐助倒是心情十分愉快。
“唔啊……佐助,糟糕了!我得回去重改一下后面的内容。”春野樱的习惯性焦虑又出现了——自从从静音那里接手了木叶医院的大部分管理工作以后,她就时常会流露出这种神情。佐助时常会觉得她又些太过于紧绷了,但也许本人对自己的职位另有考量。他朝对方离去的手势颔首表示知道,不过对方在离开办公室以后,很快又退了回来。
“你刚刚说……鸣人发烧了?他没事吧?”
“话说回来,原来有九尾查克拉的那家伙也会发烧的吗?”
佐助察觉到了,不光是表示意外的樱,就连鸣人自己都是意外的。这个笨蛋半夜发起烧来却毫无自觉,显然就是一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样子。一个快三十的家伙从来没有出现过感冒发烧这种小打小闹式的病症,佐助在感到好笑之余,又隐隐因为明白原因而心情纷乱复杂。凌晨时分,听着鸣人粗喘着昏睡过去的时候,佐助有好久都没有丝毫睡意。
虽然以前曾经说过失去亲人的痛苦鸣人不会懂,因为鸣人从来没有拥有过,反过来鸣人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痛苦,他也未曾真正体会过。小时候虽然因为修炼忍术身体很好,但还是避免不了有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哥哥就会让他趴在他的后背上,带他回家找妈妈治疗;生病的时候,妈妈就会用手心摸摸他的额头,还会煮姜汁、番茄汤和米粥给他喝。那种时候,鼬想要吃甜食的请求都会被母亲驳回;那种时候,父亲也会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过来掖紧他的被角——因为极少有而格外奢侈的温暖,还会让佐助生出“不如就这样一直病下去不要好”的念头。
七岁以后佐助的身体仿佛变得比以前健康了许多。他只会受伤,或者眼睛因为使用过度被损耗,却再也不会生病。
现在想想,也许并不是因为变得更健康了,只是因为失去了可以放肆的立场。
把写好的总结全部签字交给鹿丸以后,佐助一声招呼也没打地下了班。樱需要补交的报告自有别的人来操劳,他毫不担心。回家的路上路过市集的时候,佐助还走进农贸市场挑了几样营养丰富的蔬菜和水果,不过出来以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进家门前,拐上了另一条通往一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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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嗅了吗?抱着被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鸣人又换了两个台,为什么他会闻到一乐拉面的味道?
玄关的大门不一会儿被打开了,鸣人毫无自觉地朝进来的人摆了摆手,佐助朝他挑了挑眉,鸣人才倏然醒悟自己这会儿应该安静地躺在床上而不是这里。想要鬼鬼祟祟地使个影分身已经来不及了,鸣人干脆挠了挠脸,将包裹着自己的被子裹得紧了点。
“佐助……你回来啦。”
公鸭嗓似乎完全没有好转之外,语气里也透着一股令人羞愧的心虚。鸣人只想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
“嗯。”
佐助拎着手上的袋子走进了厨房。鸣人目送着对方,眼尖地发现了写有“一乐”名字的包装盒,他顾不上考虑自己还在装鸵鸟的状态,窜下地,胡乱套上毛绒拖鞋就朝厨房奔去。
“你买了一乐!”鸣人朝拉面扑了过去,还没碰到被佐助拦腰抱住。
佐助拍了下他的屁股,掉头送他出了厨房,“钻被窝里去白痴。等热好还有几分钟。”
“为什么!”鸣人冲回客厅将被子抱回卧室,又跳了上去乖乖将自己裹好,还不忘叫唤,“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没听见佐助的回音,只听到风机盘旋着响了起来,鸣人有点像是等小饭桌的小学生,迫不及待地拍着被子,意外地觉得除了难受了一点之外,生病还是一件让人挺高兴的事。
“按手打大叔说的,汤面合起来加热了3分钟,叉烧重新回锅烤了一下。”
佐助将拉面碗和地毯上的矮几一起端到床上来,鸣人搓了搓手,接过了佐助递来的筷子,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佐助!”鸣人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却还是没有忘记问,“为什么突然?你这家伙不是超嫌弃我吃一乐的嘛。”
“是啊。我超嫌弃的。所以你快赶在我收走碗以前吃完,不然就没了。”
佐助却没有正面回答,留下鸣人一个人享用他的大餐。
鸣人吃完擦了擦嘴靠在床头揉肚子的时候,佐助适时地进来将桌子和碗都收走,摸了摸鸣人的额头。鸣人自觉地合起眼睛,在佐助离开时捉住了对方的手,翻身躺下去用脸蹭了蹭。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佐助。”鸣人睁着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盯着佐助瞧。
“这样不好吗。”佐助歪了歪头,和鸣人的脸保持平行。
这个样子的佐助因为认真而格外好看。鸣人注视了对方一会儿,在困倦感涌上来时完全合起了眼睛。
“这样……我就会忍不住想自己如果可以一直病下去,该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