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重修版)(25-26)

#佐鸣only

#现实向,

#文内引用皆属于原作者


25


“还有一段时间就要开始了,宇智波君,我们去贵宾席上就坐吧。”


泽村导演温和的邀请。


距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观众席上几乎都快坐满了。热腾腾的气息同人们兴奋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佐助跟在泽村身后上楼,不禁想起一年多以前在学院的礼堂中上演《天意》的情形。


这一切都太不一样了。尽管他还是一样的厌恶媒体,但已经不再受负面消息的困扰。他每次看报纸的时候都会直接翻过文艺版——即使他的剧本写得再不好又怎样。他只需要写作。像呼吸一样本能。


灯光缓慢褪色,舞台中央在一瞬间被照亮。没有音乐。舞台上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惨白的颜色。一个男人推着轮椅进入人们的视野。


佐助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似乎和自己长得很像。他脑海中涌现出以前和鸣人对台词时的场景,其实不算太久以前的事,但是如今想来却总觉得沧海桑田。


也许是他太久没有想了。鸣人的面容在他的脑海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沾了水雾的玻璃似的,朦胧模糊;他的嗓音仍是微带沙哑的少年音,底气很足,感情饱满——这一点总是不会记错的。


——甚至他念台词的时候下颚会有意识的张大——这是被良好训练的发声技巧;他的眼神坦率而炽热。


他忽然记得那个凛冽却温暖的夜晚,鸣人的告白几乎令他的脑袋停转,他猩红的嘴唇还带着湿吻留下来的水渍,一开一合像是色情的诱惑,眼中的感情却坦率如清泉,不带有任何狎昵的意味——庄重而神圣。


他竟不觉得这画面违和,只是直直的看,鬼使神差下说出一句:


“就让我以月亮的名义起誓……”


“唉滚滚滚……谁不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个大悲剧……你哄小孩子么。”


鸣人忿忿不平的堵了他从莎翁笔下剽窃的台词,他也不觉得恼,只是看对方越发明亮的眼光,像是从没见过似的。


他才恍然想起那种感觉。


原来在鸣人的眼中自己从来都只是个渺小而普通的凡人。他从没有迫使他去满足其他人期许——即使在《天意》失败之后,他甚至用这个维护了他的尊严——以他独有的方式。


奈良走后他又将放在床边的那只包裹摆到了桌上——在他已经将它扔进桌子底下之后。昏黄的光晕打在那硬质图本的封面上,表皮肌理粼粼的反光。他用双手再度将那本子取了出来,端正的摆放在桌面中央,然后盯着它看了很久——想象着如果是鸣人在看会是怎样的情形。但他始终都没有翻开。直到躺上床依旧没有翻开它。似乎那是潘多拉魔盒般。它无声的占据着他的工作台——在他的默许下。他揣测着鸣人寄来的用意。但是他因为太久没有想而不了解他了——其实直到分别之后他才意识到他从前也不了解他,或者说不那么的透彻的了解他。然而鸣人却轻易的能够看透自己。这是不合理的。他一向能够看穿身旁所有人微末的神态,但是他有时竟会错估鸣人的反应。


印象中最困窘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刚刚搬家之后不久的事。几乎全部的积蓄都用来抵押房租,而他写字的酬劳又迟迟未至。他们能够购买食材的钱仅剩大衣口袋里的那些,数都数得过来。他做晚饭时仔仔细细的扫过冰箱里的每一件东西,将它们换算成支撑两个人的时日——只有三天而已,如果只吃两顿饭也只有三天。他取出两只鸡蛋,犹豫着晚餐的安排,鸣人这时忽然从厨房门口闪了进来——这出乎佐助的预料——


“这么快就画完了?”


“嘿嘿,就是这么快!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啊!你打算做什么——”


“——你别!”


鸣人已经习惯性的开了冰箱门。佐助紧张地想要伸手去阻止。


“唔……还有不少吃的嘛!”鸣人满意的点点头,笑嘻嘻的扭脸看他,“前天来看的时候以为今天就要喝西北风了!佐助你果然是个天才!”


说着这家伙就伸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眼中一点对于将要饿肚子的情形一丝忐忑都无。


佐助仍举着两个鸡蛋强调:“估计三天之后就要去街上讨饭——”


“讨饭!和佐助一起捧着碗蹲在街边上一定会很有趣……天呐……快救救我的想象力……”鸣人就势笑出声,笑着笑着又表演起来——


“高高在上的尊贵的先生——请施舍您的怜悯吧!我的胃无力的搅动,难堪的声音使我羞愧——可我仍具有生存的本能——我仍期盼着春天!”


要多么粗的神经才能在这样的情形下笑出来!佐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是他看着鸣人如斯态度,对于未知的未来的困境竟有种超脱的释然。后来他煮了面,两个白嫩的荷包蛋分别团在两人的碗边,咬开的时候蛋黄的部分还流着汁水,那种香气四溢味道和赏心悦目的颜色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鸣人几乎是狼吞虎咽式的吃下去,烫得舌头红彤彤的也不顾,他眯着眼睛表示自己的满足,愉悦的神情将佐助眉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只要看着漩涡鸣人,就能感觉到心脏鲜活地跳动着,有韵律的,生机勃勃。从前他的手脚绝非如今冰冷。他才回想起那种温暖的感觉。


26


表演季已经接近尾声。没有了宣传的要求,佐助去不去随他的心情和时间。他又开始创作新的剧目,关于戏剧演员的生存的悲剧情节,但他写得并不顺利,思绪总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他常盯着刚刚写过去的那一段反复读却找不回片刻前的感觉,然后视线又转到放在桌角的绘图本上。可能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打开它了,他的手指停在那封面上,而后像是被火燎到似的抽回来——他起身套上外套出了门。


于是他又一次坐在了黑暗的剧场中。表演因为反复的宣泄已经由最开始的饱满而变得松懈,熟悉戏剧的观众通常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看一个剧目的第一场。佐助自然对剧目熟悉得很,这种缺憾此时成了佐助唯一的消遣。


那个扮演“长野良”的演员眼中有着明显的疲惫。或许和他的年龄有关。如此车轮战一般的密集的演出,得不到良好的休息就是对精神力极大的消耗——他或许该退休,他的腰弯得像七旬的老人而非一个受病症纠缠的中年人,他坐在轮椅上的姿势显然有些影响他的发声——或许是他真的太累,有些台词已经不能听清了。


犬冢牙还是很敬业的。佐助抬抬眉毛——不过连续演这么多场,最激烈的那一幕由于情感不足而被过分的夸张。他已经能听见旁边的观众小声的议论,多数还带着专业批评的眼光,并未过分苛责。


舞台中爆出巨大的声响——长野良猛地从轮椅上起身,轮椅向后翻了过去砸在地板上,他的身体已经接近痊愈——他用力甩开想要上前检查病情的医生植人,大声而毫无情绪的说道:


“感谢您仁慈的救赎!——将我弃置一旁不闻不问。多么智慧呵!一眼就明白我所期望的是一副健康而空洞的躯壳!别无所求!您无需回头再看!我已经好了!完全的好了!我的心脏不再绞痛!我的四肢不再腐朽!我的头脑的神经如手持着放大镜去看一般根根清晰!时间的钟摆不再困扰我了——


——但是我已经再不能看见您。我的亲爱的医生先生!”


佐助忍不住皱紧眉头:他不记得这段台词。这太奇怪了。这像他说的话吗?他向来不会在台词中使用如此讽刺而矛盾的修辞。但他像是被雷霆击中般僵直在座位上无法动弹。他迟迟无法将思绪从中抽出。他想要抓个人——最好是泽村导演——来问问究竟是谁改了台本。


……也不对。他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见过这一段。他想到了自己书桌上的摆设。他立刻离开了这黑暗的场所马不停蹄的赶回家。


就是这个,他兜了个圈子最终还是不得不打开它了——鸣人的绘图本。他快速的翻过那一页又一页创作的图稿以及文字,越翻越快,直到视线停驻在空白前的最后一页,他屏住呼吸——


鸣人的字迹明明白白的写在粗糙而泛黄的页面上,一大段关于《得偿所愿》修改文本,还附有批注在旁边。他的学习笔记竟然预见性的将这之后的翻版写了出来。或许他曾经展示给自己看过,但是他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


他在视线朦胧间忽然想起莎翁曾说过的话:


「即便是一只麻雀的死,亦有其特殊的天意。」


宇智波佐助很快坐上飞往罗马的飞机。即使他早已摆脱贫困的生活,他带在身上的东西仍少得可怜。罗马当地正值冬季阴雨连绵,他出了飞机场匆匆的搭计程车向鸣人所在的学校飞奔——他向司机解释目的地时因为紧张喉咙干涩声带也绷得和身体一样紧,他不得不说很多遍,用过意大利语之后又用英语解释才能使司机听明白。他的心跳得飞快,像是低音鼓密集的擂动。他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来克制因为激动而发抖的手。


下车的时候他还因为付款的问题被绊住了一会儿——司机坚持要收欧元但是他只兑换了里拉旧币。最后他索性将一大叠里拉数都不数就丢在后座上抢着下了车。


他站在学院门口才意识到他想要看见的人无从找起,他发烫的脑袋此刻才冷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脸红了,不过很快又回神去向路过的学生打听——


——他后来为这草率的举动悔恨良久。


“你是韩国人?”对方显得对他有些好奇。


“不……日本人。”


“金发碧眼,老实说这里可不新鲜……和你长得差不多高的么。”那脸上带着些许雀斑的学生思索了一番,“你确定?——嘿!”他突然和佐助身后的另一个过路的同学打招呼——


“他要找那个日本籍——”


“你来迟了——”另一个人像是知道的更多,脸色中透出一些颓唐,“上个星期他们那个小组在去演出的路上遇到了车祸。我听说似乎是因为联系不到他的任何亲属,学校就解决了其余的事。你是他的什么人?哥哥?”


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大吼“这怎么可能”但——宇智波佐助事实上什么都没有说,他没有流露出除了失神之外的任何表情——他摇了摇头。面前的那个男生轻声的说“我很抱歉”他也没有注意。他拖着脚步缓缓走了,他的背仿佛逐渐失去了力气似的再不能挺直了。他的身影渐渐与灰色的雨幕融为一体。


那时他脑子里只剩一句英文来来回回的滚动:


「Anywhere,I would've followed you.」


TBC


所以其实《天意》的题目是取自莎翁的这一段话w

写到鸣人对佐助说的“讨饭”的那一段话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真是丧病2333

而且写荷包蛋的时候正好是深夜最饿的时候……我也是蛮拼的哈~


反正我这么写你们也不会觉得鸣人死了╮(╯_╰)╭干脆弃疗(。

就是喜欢虐佐助而已(这么说会不会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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