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刻刻

【佐鸣】Cos he's waiting（22）

#有意外登场的人物一枚

 

番外一：家庭旅行（下）

 

05

 

宇智波家的一切还是超越了鸣人的想象极限。

很久以后鸣人还不能够忘记那种整个人被雷击似的震惊感。

很难想象在现代日本还有这样壮观的传统宅邸。穿越了不知几进院落，又沿着檐廊七绕八绕，宇智波家比红屋的格局不知道要复杂多少倍，直把鸣人绕的头都晕了。要不是有佐助引导，他可能一晚上也走不到属于佐助父母亲的那一处院落。到处都能看到红白二色组成的团扇状的族徽标记，多少令鸣人懂了“宇智波”之名由来。进出的侍者穿着合制统一的和服，见到佐助的时候还会专门驻足行礼，道一声“小少爷，恭候您多时了”。佐助也会点头致意，显然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听佐助解释，这些守在主宅外围的宅院分属于各叔父长辈级别。祖父辈的兄弟姐妹已经迁到箱根属于祖父的古宅了。

纸门和雕花窗棂透着各家屋内明黄的灯光，显示各家俱在，但却没有人出门问候。鸣人隐约觉得怪异，却顾不上多想。佐助拉了拉他，鸣人回过神来，转过一道回廊，在一处屋前玄关落足。

“母亲，我回来了。”

佐助跪坐下来，恭敬的朗声道。

“进来吧。”

隔着门扇，屋内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是。”

佐助起身，躬腰拉开门扇，走了进去，又面对着矮桌跪坐下来，眉眼低垂。

鸣人有些不知所措的跟在后面。只知道怔怔地跟着跪坐在一旁。余光中瞥见小东西也有点拘谨，伸手勾了勾小指，给他一个不算安慰的微笑，口型说着“加油”。

“都抬起头来吧。”

“是。”

还是佐助回答道。三个人都直起身来。

鸣人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周围的一切，不经意和屋内的这位女性对上视线，对方颇为和蔼的看着他道：

“这一位，就是漩涡君吧。”

“是、是的……夫人。”

鸣人笨拙的应着，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不用那么客气，”佐助的母亲眼带笑意，的确如佐助所说，对他很好，“叫我‘伯母’就好了。”

“那伯母也可以叫我‘鸣人’的。”鸣人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好哇，鸣人君如果不习惯的话，可以随意坐的，男孩子不用太过拘束了。”

鸣人如蒙大赦，又规规矩矩的盘腿坐下。

也无怪佐助长得如此好看，多半是因为承袭了母亲的眉眼，而作为女性，佐助的母亲又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美人。鸣人在寥寥数语间，就对对方产生了亲切之意，在对方的询问下，抖出自己不少的事迹。原本以为像自己这样的小鬼会会很难和这样的女性如常的沟通，但是一席话下来，却多半都是自己和佐助的母亲在沟通，另外两个宇智波几近沉默的在一旁听着。

“我是不是说自己的事太多了……”鸣人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明明佐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鸣人君这样开朗的人能够成为佐助的朋友，我也就放心了。”佐助的母亲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请再多说一点自己的事吧。鸣人君是怎样认识佐助的呢？”

“其实是因为绚斗了——”鸣人有点惊讶的看了佐助一眼，忽然意识到其实绚斗应该认眼前这位女性为“祖母”才对，但佐助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向绚斗招手坐到他身边来，“也就是这个小家伙，也是您的孙子。”

“绚斗，见过祖母。”

佐助这才开口。

小东西听话的给女人磕了一个头，又乖巧的叫：“祖母。”

“好孩子，过来给祖母瞧。”

绚斗安静的靠过去。被一个陌生又亲切的女性端详，也许是血缘上的关联，绚斗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佐助的母亲摸了摸小东西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显是很满意的样子，又抬头问，“鸣人君说因为绚斗认识我家佐助的，是怎么回事呢？”

“是因为……”

“鸣人是绚斗的钢琴老师。”

鸣人的解释被佐助抢白过去。鸣人不太明白，但看佐助的意思，似乎是不希望绚斗孤儿的那段故事被母亲得知。私底下攥了攥拳头，挤出一个微笑：“是的。有机会教绚斗钢琴，我很开心，绚斗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又过了一阵，门外有家仆通报：“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佐助的母亲吩咐佐助到道场请父亲用餐，一并牵着绚斗、领着鸣人往餐厅去了。

06

不知道佐助的家中竟是这样的感觉。

鸣人趁着去厕所的机会，解开领口的扣子，吐出憋闷在胸口的一口气。

没有佐助在旁边之后，自己和这样的环境就更加的格格不入了。

原来——佐助就是在这样地方长大的啊。鸣人在心里无意义的叹道。

“真是要命啊……”

模模糊糊有点明白佐助的选择。在这样的压迫下，任何一个人都想寻求自由的生活空间吧。

鸣人再度回去的时候，主位上佐助的父亲已经落座，只等自己。自知失礼，鸣人颇心虚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甚至没有注意到坐在他旁边佐助的异样。

“那么，我们就开始用餐吧。”

还是佐助母亲温柔的声音。

“那我开动啦！”鸣人双手合十的行礼，声音爽朗。

饭桌上几个人像是互不相干，只有鸣人和佐助的母亲之间还有所交流。听佐助母亲的介绍，餐桌上的菜品十之有九出自她的设计，鸣人不禁肃然起敬。绚斗的座位安排在靠近佐助母亲的那一侧，又专门的人照顾他用餐。鸣人也就放心下来，专心食用自己面前的几道，不敢起身伸手去够远处的——

然而这顿饭似乎注定了不会那么容易顺利吃完。

餐厅的席子被人从外面撩起来，一个看上去与佐助颇为相似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鸣人瞪大眼睛，转过头去身旁的佐助，孰料佐助此时已经从席上猛地站起，脸色铁青地瞪着那个男人！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佐助……”鸣人试探的去碰佐助的手，“他是……”

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的男主人声音凛然：“都坐下，佐助，鼬。”

“还是没什么长进啊这个脾气，我愚蠢的弟弟。”

男人嘴角讥讽的上扬，慢吞吞的坐到桌子的另一端。鸣人只觉得这个神情似曾相识——像最初见到的那个带着防备的佐助。

“鸣人、绚斗，走了。”

佐助却不理会，声音低沉的几乎是命令。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

鸣人忙不迭地起身，向佐助的母亲致歉，然后拉起绚斗跟上佐助走得飞快的脚步。

“佐助！——嘿！佐助！等一下！……你他妈！”

鸣人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又带的绚斗差点摔倒，直想骂人。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鸣人……鸣人！”绚斗不住叫他，混乱得快要哭出来似的。鸣人停下来安抚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东西。

“鸣人……感觉……刚刚爸爸很可怕……”

“没事的……”鸣人将小东西抱在臂弯里，轻揉他的后脑，“等我去弄明白，和爸爸说开就会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

小东西伏在他肩膀上，点点头。

鸣人此时抬头再找，佐助的人影早不知道去了哪里。麻烦的是……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混蛋家伙……”

掏出手机给佐助打电话，嘟嘟声迟迟不通。搞不清楚佐助是什么情况，没有侍者经过，鸣人凭印象摸索着往前走——

“你该不会是那家伙的……男朋友？”

鸣人警惕的回望来人。似乎佐助从来都没有提过他有哥哥。

“ITACHI”……宇智波鼬？

“别这么紧张啊……”男人的嘴角有一抹玩味的笑似有似无，“我只是有点好奇……会让我那愚蠢弟弟做出出格的事的人，是怎样的而已。”

怎么可能不紧张！鸣人心中默默腹诽。一面抱紧小东西，站在一旁不说话。

对方好似对他这种态度颇为好笑，而事实上，男人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如果不怕在这宅子里迷路，你就可以站在那里——这个时间估计是不会有人来的，如果这个家里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

男人自顾自的说，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那样子像是要给鸣人领路，却一副不管他死活的冷漠样子。鸣人犹豫了一阵，一边忖度这个男人究竟和佐助之间发生过什么，一边不情愿的缀在那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快接近而立的年纪，却永远都只会用小孩子撒娇的那一套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划清界限却又特地跑回来寻求认同。真是软弱啊。”

男人漫不经心的评论，字字句句却敲在鸣人心头。虽然不很明白其中的意思，鸣人凝眉思索，总觉得——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彻头彻尾的诛心之语。

不。其实说不上了解。最早遇见佐助的时候觉得这家伙性格十分恶劣又无情，说出“不在自己人生计划”这种话并且打算抛弃亲子不管的行为，只想让人把他兜头揍扁。然而在佐助家里待久了，佐助无声的细致周到以及对小东西不自觉的疼爱，逐渐由一开始冷漠变为温柔的形象。虽然隐约察觉到了佐助心里的不安定成分，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解释。

所以才想到要来这里。

“你……想说什么？”

“你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在这个家里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这里……”

“你都知道吗？”

鸣人反问。

对方不说话了。

“看样子我们半斤八两。”鸣人忽然就释然了，“私心而论，想要知道喜欢的人的一切是本能，我想要知道关于佐助的一切，才任性的提出要到这里来。不过不知道关于佐助的过去，并不会妨碍我喜欢他。佐助……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呀。我相信我感受到的东西。”

“虽然……”鸣人侧过脸朝小东西笑笑，被回以了一个支持的微笑，“是想要来争取佐助父母的认同的。不过……也不是很重要啦。家人，就是要互相承担的吧。”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鸣人背后忽然覆上一只手，他不满的嚷嚷：

“跑哪儿去了？我可差点迷路啊……”

“以后都不会了。”

鸣人转头，某人眼神坚定，侧脸在夜光中轮廓分明。就好像在说会一直这样下去。

“耍什么酷，走走走，还没吃饱呢。去哪吃夜宵？”

“夜宵？”

“是呀绚斗，你知道每个人每天可以吃四顿饭，夜宵就是晚饭之后，一天里的第四顿。”

“先回酒店吧。”

“绚斗，跟大伯说再见。”

“大伯再见！”

一家人手牵着手，说说笑笑的就走远了。

留下一个身影站在院子里。

07

佐助带鸣人和绚斗在街边的一家家庭料理店吃夜宵。料理样式虽然朴素简单，但自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猪排的油脂包裹在金光闪闪的面包糠之下，一口咬下去酥脆多汁，充分满足口腹之欲。荞麦面蘸着家庭自制的酱汁，鲜甜的海鲜味和面条的清凉，都带着料理人的用心。绚斗抱着自己的碗，把里面的鳗鱼饭吃了个精光，就差舔光碗底的酱汁——最后还是被佐助用眼神阻止了。

一番闹剧之后的夜宵吃得每个人都一本满足。鸣人笑嘻嘻看向佐助，笑容带点吃饱之后的迷糊，小孩似的，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没有舔干净。佐助伸手蹭掉那一点，把手指搁到嘴边舔掉。过程自然无比。

鸣人愣了愣，继而又扭头笑话起吃得像个小花猫似的绚斗，拿着纸巾给他擦嘴。小东西窘得脸通红，抢过纸巾把嘴一通猛擦。

在一时怒意驱使下带着鸣人掉头就走，满脑袋都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回来”、“这个男人回来要做什么”“他凭什么回来”乱七八糟的想法，连鸣人和绚斗什么时候消失在身后都没有注意。

冷静下来之后，才慢慢沿路往回寻。好像有什么人在前面说话，稍微走近些，就辨认出宇智波鼬和鸣人的声音。

“快接近而立的年纪，却永远都只会用小孩子撒娇的那一套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划清界限却又特地跑回来寻求认同。真是软弱啊。”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没有听到鸣人的回答。佐助的心莫名提到了喉咙口。

鸣人会说什么？

虽然会被很多人羡慕名门望族的家世，但内心里佐助对这个“家”非常不以为然。家里的每个人互相之间，因为受到约束而难以产生真正亲密如家人的感情，仿佛只是因为契约而生活在同一个房子里的人。鸣人长大的地方，尽管没有这些看上去恢弘的楼宇亭台，福利院中的人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却是因为生活在一起而有了温暖的羁绊。和这里，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世界。

鸣人会讨厌这里吗？会因为厌恶这里而厌恶在这里长大的自己吗？说到底，宇智波佐助即使离开了，依然也是这庞然大物的一个部分。就连自己，也会对这里产生强烈的厌恶感。

“你……想说什么？”

“你都知道吗？”

“看样子我们半斤八两。私心而论，想要知道喜欢的人的一切是本能，我想要知道关于佐助的一切，才任性的提出要到这里来。不过不知道关于佐助的过去，并不会妨碍我喜欢他。佐助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呀。我相信我感受到的东西。”

“虽然……是想要来争取佐助父母的认同的。不过……也不是很重要啦。家人，就是要互相承担的吧。”

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听鸣人缓缓地讲述着纯粹是事实的内容，悬在半空中，或许一步踏空就会掉下悬崖的自己，又稳稳的回到了地面上。

在道场里，与多年未见的父亲的视线正面交汇，内心里依然会有种焦躁感。

“进攻。”

“为了你的承诺——

——打倒我。”

父亲持刀而立，不动如山，佐助举着刀，一时间无法觑得出手的机会。

“不敢吗。”

“鼬，你的兄长，当年是在击败我之后赢得了离开的权利。”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

佐助却在一瞬间一步逼到父亲的眼前！刀身如一道闪电劈下来！

但是刀光剑影之间两人的位置似乎颠倒过来——

“真相。”

原本直劈面门的力道被轻而易举的震开，佐助的虎口剧痛，对方的刀尖却已经抵在了喉间。

佐助后背汗如雨下。

“任性妄为和勇于承担，并不是一回事。”

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为自己的行为做了注脚。竹刀从危险的地方移开。

佐助的胸腔剧烈的起伏。

“佐助，该回家了。”

父亲对他说，将竹刀放回了架子上。

每个人因为独立强悍而显得在这个“家”里可有可无，看上去像是悖论的东西，在这个房子里却真实的存在。为了唯一的信条存在的人们，不会认同除此之外的人生，遗世独立的活着，不依赖任何人也拒绝被任何人依赖。

“不。这说明不了任何事。”

佐助吞了吞口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尝试反驳。

“因为被需要而成为一家人，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这样的家庭关系。”

“我想要的，和兄长不一样。”

是什么驱使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佐助面无表情的捏了捏鸣人的脸，然后成功引起了对方的瞪视。

也就这有这家伙了。若不是再度回到宇智波家，他的动摇可能会变成一种隐患。听过鸣人的自白，想法也更加清晰了。

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懂他就足够了。

其他人就随他去吧。

“那个——说起来，”佐助打断两只“猴子”的嬉闹，揪着鸣人问他，“你的戒指去哪儿了？”

“还在呀。”鸣人朝他扬扬左手，中指上依然银光闪烁，“你要干嘛？”

“没什么。”

佐助暗自琢摸了一下，大致懂了。母亲、父亲和宇智波鼬，应当是都知道了。既然父亲什么都没有说，也就是不打算否定这件事。余下家族成员就不管了。

“喂佐助……那是你哥吧。他看上去有点可怜呢。”好像引起了鸣人什么联想，他忽然道。

“怎么可能。”佐助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表情。

“是真的。”居然是绚斗说的，小东西认真的仰望着佐助，还比划了一下，“那个大伯的嘴角这里，绷得很紧很紧的。”

“你观察得还真是仔细啊绚斗——”

“是呀！现在爸爸、鸣人还有大伯难过的样子我都见过啦，以后你们难过了，绚斗会好好安慰你们的。”

“噗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该说——真不愧是男子汉吗！”

佐助一阵出神。

忽然又被一只熟悉的温暖的手拉回了思绪，“我猜他也许是在担心你吧。想要了解你，关心你又拐弯抹角的，真不愧是两兄弟啊——”鸣人笑嘻嘻的说，“也就我家绚斗能看出来啦！”

“绚斗也姓宇智波，拜托不要忘记，白痴。”

佐助嘴上说着，却实打实的被鸣人那句“我家”戳到了心窝。

“啰嗦啦！不要在绚斗面前说不好的词！”

“哼。明天想去哪里，还是直接回家？”

“要去吃好吃的——”

“好吃的——”绚斗学着鸣人的口吻。

“……总有一天你会胖得走不动的……”

据说宇智波最后一句真的一语成谶了。

不过都是后话了。

END

预告番外二： 两个爸爸

上了国小以后绚斗发现自己很特殊。

因为自己有两个爸爸。

于是绚斗遭到了同班小朋友的质疑。

“那是鸣人啦！”

“鸣人就是鸣人！”

“鸣人是我爸爸要结婚的人！”

“我有妈妈的！”

“你们都不懂的！”

鸣人——就由我来守护了！

绚斗用力握紧自己的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