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刻刻

恋爱的感觉（番外z/完）

提示：恋爱的Universe，时间线未知（理论上接近冬天了）。在井野生了宝宝以后，回家路上，佐助和鸣人聊起了……

 @卷卷卷卷球 的点梗。

正文：

                                                                                            

Sasuke's Insecurities

鸣人在驱车回家的路上。很少有的，佐助选择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一向都觉得鸣人开车的时候毛毛躁躁的。他在上车前就已经显得有些沉默，鸣人一开始还沉浸在看到了新出生的婴儿的兴奋里，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井野和佐井可爱的小不点，没有特别留意这件事，过了一阵，在没有得到佐助的任何回应以后，鸣人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停了下来。

“嘿，”鸣人在等红灯的时候，伸出左手去碰了碰佐助的大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佐助心不在焉道，他甚至都没有转过头来看他，而是持续地盯着窗外，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十分吸引他一样。但鸣人太了解佐助这个样子了。通常他说“没什么”的时候，越是轻描淡写，就越表示有什么是让他很在意的地方。

“佐助。”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上了提醒的意味。

“怎么了？”佐助不耐烦地转过来瞥了他一眼。鸣人在这时注意到了黄灯，只好挪回去换挡，专注于路面的情况，没有回应佐助这个烦躁的表现。

等他们回到富士见，在停车场停稳车时，佐助还没有等鸣人熄火，就解下安全带，伸手去开了车门。在佐助要离开座位的最后一刻，鸣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住了。

“等等！”

鸣人仔细打量着佐助转过头来冲他挑眉的神情。

佐助脸上什么都没有。他在片刻前流露出的烦躁被巧妙地掩饰了起来，鸣人看不透他面具下面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常常可以碰巧猜到佐助的念头，但不是这种情况，不是这种佐助明显有所掩饰的情况。

那让他也隐约有些烦躁。

“佐助，你到底怎么了？”

“我应该怎么了吗？”佐助仅仅是反问，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却移开了视线，看向车前窗。那让鸣人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这很不对劲，但鸣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完全摸不着头绪，只能猜测，“是……因为医院吗？我知道因为你父母和止水的事，让你对医院有了很不好的感受……要不是因为今天的情况太特殊，救护车来不及，我也不想勉强让你去那里的……”

佐助的一声轻叹阻止了鸣人下文。他坐了回来，拉上了车门，“送井野去医院是我提出的，记得吗？你没有勉强我任何事。医院没有任何问题。”他最终回答了鸣人的问题。

但这并不解决真正的问题。

鸣人关掉引擎，解下安全带朝佐助倾身过去，他单手托着对方的脸颊，强迫佐助和自己对视。

“看着我，”在佐助抬起眼皮看向自己的那一刻，鸣人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告诉我，佐助，发生了什么？你答应过的，记得吗？”

“……”

佐助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格外认真地注视着鸣人，像是从鸣人的神色中观察和探寻着什么。鸣人回应着他逡巡的视线，直到佐助低下头伸手将他托在他脸颊上的左手握在掌心。

“我觉得自己做错了。”

佐助忽然低声道。

“……什么？”鸣人费解地挤出一句反问。他完全没有料到佐助会说这样一句，“你做错了什么？”

佐助再度抬起头来，平静地看他，握住他手的力道却加重了许多，“你本来也可以有这样的生活的。”

鸣人反应了一下，蓦地瞪大了眼睛。诧异划过他的心头，接着他就感到了一丝好笑。他惊讶于佐助，尤其是在他们已经交往半年多的情况下，还会冒出这样的念头。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没想到佐助会在看到佐井和井野的小孩以后想到这种事，但隐约的，鸣人又从中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佐助？你该不会现在还想要说我应该像个异性恋一样的结婚生小孩吧？”

“你本来可以的，不是吗？”佐助反问他。

鸣人知道佐助指的是他和小樱的事。自从他给佐助讲过他喜欢小樱的过去以后（说起来这都还要拜牙所赐），佐助对于异性恋的玩笑话的反应就开始变得很微妙了。鸣人为佐助这样不信任他的判断，尤其是不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而有一些伤心，但更多的，是这一刻体会到的佐助的心情。

有种莫名的心酸浮上来。

“你是在说……希望我像异性恋那样去结婚生小孩吗佐助？”鸣人故意问。

佐助抿紧了嘴唇：“如果。那样能让你幸福的话。”

“不……”鸣人喃喃道，他说着蓦地起身，躬身猫腰，蜷缩着越过自动挡的位置迈腿到佐助那边——佐助被他的动作惊讶到，但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到座位底下将副驾的座椅向后拉了很多。那让鸣人能够坐到他的身上来。

鸣人没有管这个不甚舒适的姿势，而是两手捧着佐助的脸，低头盯着佐助，紧紧盯着他，就像是在那上面找出什么答案来，半晌，他才又开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我以为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你希望我说更多吗？佐助？说我没有你就不行，说我不想要活在没有你的未来？说……如果你真的离开我了，我可能就会抱着这些我们共同的回忆孤独一生直到死去？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你就会幸福？”

佐助没有说话，他甚至少见地没有回抱鸣人，而是垂下了眼睑，沉默着。在他们交往这么久以来，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争吵，但那都是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而鸣人发现，每一次都是因为非常相似的原因——当佐助不再做那个负责料理他情绪问题的人时，这种矛盾才会从水面下浮现出来。鸣人知道一直以来，是佐助在纵容他，纵容他的索取和要求，纵容他自由地做自己，他无数次地感激自己遇到的人是佐助——他那么聪明，每次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都能够保持冷静地想出办法，他照顾他，关心他，不管是在生活的哪个方面，那让他偶尔也会有种飘飘然的情绪。

但鸣人现在看着佐助许久未曾出现的不安和抗拒，不禁反思……他是不是做得太少了？他真的有给佐助想要的东西吗？他真的有好好爱他、照顾他、关心他、就像佐助纵容他的那样地纵容佐助吗？

“佐助……”鸣人微微沮丧地将自己的额头靠在对方的额头上，“你知道我很笨的，所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你至少要让我理解，不然我是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你的。什么放我结婚让我幸福的屁话就更不用提了。”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轻轻吻了吻佐助的鼻梁、眼睛和眉头。他发出了一个询问地鼻音，催促着佐助开口。又过了许久，佐助的手终于搭在了他的腰际，沿着他的脊背滑上去一些。

“我猜……”佐助的额头和他靠在一起，“我是没有准备好了看到你露出那个表情。”

“我什么表情？”鸣人好奇地抬起头来看佐助的表情。

佐助像是有点窘迫，但那神情一晃即逝，“你看着井阵，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因为太相近了……眼睛和发色，我几乎错觉中以为那是你的孩子了。而你看着他的样子，我……”

鸣人歪歪头，耐心地等待着，就听佐助续道，“我从来没见过你露出那样的神情。那或许提醒了我，这世上存在一些我永远给不了你的东西。”

鸣人回忆着，在产房外面陪佐井等待的时候，他当时那种期待的心情。他一直紧紧地攥着佐助的手，就好像那里面真的生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一边期待着一边担心着井野的状况。就算是有小樱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给井野接生的是医院最好的产科医生，那并不能阻止他们在一墙之隔的外面，为那种气氛而感到紧张。鸣人几乎没见过佐井那样坐立难安过，他苍白的脸色因为病房里的嘶哑的尖叫声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了——鸣人一边好笑地看他这个样子，一边也为井野感到相似的忧郁。

他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因为他们常常意味着很多事。比如家庭血脉的相连，比如朝气蓬勃的希望。他能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想起自己相爱却没有办法陪伴自己长大的父母，他还能在相处中间受到他们的感染，让自己也时刻保持着一颗单纯真挚的心——小孩子总是有办法把复杂的事情理解得简单而正面。当然也有一些，家庭不幸的小孩，或者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而遭受痛苦的小孩，鸣人在那时候常常能想起过去的自己，想起自己过去曾经以为无法解开的死结。

但那始终和有一个自己的小孩不同。从鹿丸订婚日以来，他时常会想自己将来也许在什么时候，可能会有那样的念头，会想要养育自己的孩子，有一个热闹的大家庭，但他设想的画面里，佐助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能想象得出来，佐助带点不情愿却仍然会温柔的孩子读床前故事，认真地教他们去练剑道或者打棒球的情形。只要想到那种情形，鸣人的笑意就会从脸上蔓延开来。

当他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皮都还有些透明，脸上皱巴巴却已经长出一点金色的绒毛的井阵被医生抱出来的时候，鸣人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是他和佐助的小孩，有着佐助的头发和自己的眼睛，或者有着自己的发色和佐助的眼睛，那会是一件多么神奇而美妙的事。他拉着那柔嫩的小手，俯下身去，看着那浅蓝色的眼睛睁开的时候，不可抑制的，鸣人想象着如果这是他们自己的小孩，佐助恐怕会照顾到无微不至的程度——毕竟他现在照顾自己的时候，也隐约有点这种倾向了。他当然会感到高兴，却是为了自己的朋友们能够有一个幸福而快乐的家庭生活而感到高兴。其实他多少也是有点遗憾的，毕竟以现在生物技术的发展，他和佐助的小孩，是不太可能会有他们两个人的共有基因的。

鸣人没想到佐助在意的是这个。他想如果佐助知道那时候他在想什么的话，大概会露出更加窘迫的表情吧。

想到这，鸣人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佐助为他这个反应孤疑地抬了抬眉毛，“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鸣人只是乐得更欢了，“没什么，”他神秘兮兮道，“你不相信我们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小孩吗？我以为我们在很久以前就聊过这个了，你当时还说，自己很有可能会接受这件事。”

“所以呢？那并不能改变我不能生孩子而你是个双性恋的事实。”

佐助说着就要把鸣人推开，却被鸣人强硬地按在了座椅上。鸣人的两手分别抓在椅背和佐助的肩膀上，低头用力地吻上佐助的嘴唇。

“你……”

鸣人刚吻到就被佐助立刻推开了，但他反而更加忍不住地噗嗤笑起来。他看着佐助愠怒的神情，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收敛一些，但那并不能阻止他的眼角眉梢泄露出他的笑意。他拼命咬紧下唇，可惜上扬的嘴角让他的笑肌都开始发痛了。

“我是在说认真的，白痴。”佐助瞪了他一阵，最后又转为无奈的神情，“你在笑什么？”

鸣人依然是一副被娱乐到的表情，他朝佐助挤了挤眼睛，“佐助，我完全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迟钝的一天。”

“你——该死的究竟在说什么？”佐助一脸莫名其妙。

“我在说，”鸣人顿了顿，重新将自己的手放在对他怒目而视的佐助的脸上，他微笑道，“我是在想你。佐助，你看不出来吗？不管你那时候看到的我的表情是怎样的，但那都是因为你。我一直在想你。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事实上，就算你离我只有不到五米的物理距离，我脑子里想的依然都是你的事。”

他埋头下去，在佐助的颈窝里吻了吻，接着沿着他颈部的轮廓线，吻到他的下颚，“我当时其实在想，要是我们有了小孩，那情形就会变得更有趣了。”

“但是我不是女人。”佐助在他的头顶上平静道。

“那又怎样？”鸣人猛地退开一点，直视着佐助的眼睛，“我也不是，但那不意味着我不想和你有小孩，也不意味着我不能和你有小孩。但是只是你，佐助，只是你。如果有天我真的想要小孩，那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让我有这样的想法。我不会想和任何人有小孩，除了你。我以前甚至都不能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有像你一样的人出现在生活里，我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喜欢上什么人，真的，而且还这么喜欢。你给我的，比你以为得要多得多。所以，别再说什么我没有你会幸福那种话了。”

鸣人的语气很坚决，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佐助的轮廓线因为他的话一寸寸地柔和下来。佐助放在鸣人背后的手臂收紧一些，鸣人顺从着他的意思，凑近过去和佐助缓慢而温柔地接吻。他能从他们的吻中感受到佐助的歉然和安抚意味，但在鸣人有意地勾了勾舌尖以后，佐助在一声叹息中加重了这个吻。它持续到他们都快要窒息才停止。

“我想要让你拥有你可以拥有的一切。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能阻止这一点。”

他们平复了呼吸以后，佐助才道。鸣人不可遏制地为佐助的表述而涌现出傻笑的冲动，“不……我现在已经察觉到了，你已经宠坏我了，让我变得根本不可能和世界上除了你以外的人在一起——没有了你，你要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一样既聪明又幽默、还充满魅力的混蛋，嗯？” 

“真的吗？”在鸣人的余光中，佐助的嘴角戏谑地勾了勾，他的手臂在鸣人的背后轻柔地划着圈，“那这么说我的意图达到了？”

“……你个混蛋。”

鸣人撇撇嘴，但很快又再度微笑起来。

那之后他们下了车，在搭电梯回家的路上，鸣人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你知道……我其实不能算有过真正的家庭。虽然在不同的寄养家庭生活过，但真正的家庭生活就像是被隔离在我的世界外面。我只能旁观，却无法参与。”

佐助闻言扭头来看他，眼神中自然流露出那种令鸣人熟悉的关切，那让鸣人虽然是在讲述让他辛酸的事，却并没有真的觉得难过，语气反而变得有些轻松起来：“嘿，其实，我反而觉得，我们中间会先提小孩子的事会是你。”

“因为，”鸣人没有等佐助反问就接着说了下去，“你知道怎么样能让人幸福。我的切身体会是这样告诉我的。老实说，”他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视线移开一点，“我虽然能想象出一些画面，但并不肯定自己如果真的有了小孩究竟会怎么做，又该做什么，”他吐了吐舌头，“就算我是个老师，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他想说自己也许并没有做家长的自信。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不明白。他不知道怎么样做才是对的，只是凭着感觉就做了。幸运的是，那让他获得了佐助，他的伴侣、爱人、另一半，同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和眼下唯一的家人。佐助在无形中教会了他很多事，教会了他恋爱是怎样的感觉。他希望自己也可以做到让佐助感觉幸福，让未来也许会到来的小孩幸福。

只是他还没有说，佐助就听明白了。

“你会害怕吗，鸣人？”佐助问，“如果有个梳着金色马尾的小姑娘在地上跑来跑去，你会不知所措吗？”

鸣人被佐助描述的画面逗乐了，“为什么不是一个黑色双马尾的小姑娘？再说，究竟为什么是小姑娘？”

“那是重点吗？”佐助轻嘲他，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觉得你会喜欢女孩。如果有了一个女孩，我觉得你很有可能会把她宠的无法无天。”

“你不会吗？”鸣人拉住佐助的手，将他们的十指扣在一起，内心里充满了温柔，“我觉得你才是那个会把小孩惯坏的爸爸，即使你常年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讲话，但不可否认，你的弱点就和你的优点一样显而易见——他们迟早会发现并利用这一点的。”

他们走到了家门口，佐助用钥匙开门的动作因为鸣人的话而停顿了一下。

“那是什么？”

“你的心软啊，”鸣人得意洋洋地朝佐助扬起下巴，“如果不是因为你心软，你怎么能够忍受我这么长时间？不过，我喜欢你的心软。非常非常喜欢。”

鸣人说完，满意地看到佐助扬起嘴角，展露给他一个让他心动不已的侧脸。

（番外z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