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刻刻

恋爱的感觉（九）

前情：（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每次发出来都格外期待大家的反应XDDD 能看到有回应（即使是感叹号）也觉得很值得。

PS：佐助和鸣人在一起仍然不到24小时

正文：

                                                                                         

在鸣人和佐助分别点了拿铁和冷萃在咖啡厅里坐下来时，一个不在鸣人预期之内的人先于鹿丸出现了。

“嘿，鸣人。”

“啊……手鞠！你在富士见这边啊。佐助，这是鹿丸的女朋友，手鞠。”说着，鸣人头上灯泡一亮。他来的路上多多少少还带点忐忑——他可以预期其他一些朋友的反应，但坚持着要见佐助的鹿丸却是另一回事。他试图想象自己和佐助与鹿丸坐在一起面面相觑的场景。光是那种尴尬就足够让他想要逃开了。

现在有了手鞠，情况比他想象得就要好很多了。

手鞠像是刚从健身房回来，还穿着一身紫灰的运动服，梳着清爽的双马尾，和上次见时那一身西装阔腿裤的气场截然不同，显得更像邻家大姐姐。她在他们的对面坐下来，仔细打量着——但目光基本上集中在佐助那边，才缓缓点头：

“原来那个人是你。”

手鞠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而鸣人和佐助的反应却各不相同。鸣人惊讶于手鞠熟稔的口吻，“你们认识？”

佐助则是挑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对……”鸣人才恍然想起他并没有和佐助提他们的照片被牙偷拍并散播到朋友群的消息，“是牙啦，早上见过你以后偷拍了照片于是……就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佐助颔首表示了解，“我们以前在工作上有合作关系。”算作给鸣人的解释。

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勾起鸣人的好奇心了。

他几乎对佐助的朋友圈一无所知——除了上次偶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哥哥”之外，再来就是仅仅存留了一点印象的California的老板鬼灯水月。虽然知道佐助是在为Google工作，是个软件工程师，但他从没有机会了解佐助除了生活之外的其他侧面。他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工作，他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打赌佐助在旧金山一定有办公室——他的工作环境是怎样的……层出不穷的问题从他脑袋里冒出来。

鸣人闪着星星的眼睛朝向手鞠，期待对方能旁敲侧击地提供多一点信息。

手鞠则是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你这么概括，鸣人反而可能会误会有什么隐情。”接着恶作剧似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转而对鸣人调侃：“四年前合作做软件开发的时候，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三个月大概？我可是很认真地追过这家伙的。”

“诶、这样吗？！”鸣人惊讶地扭头去找佐助确认，得到的仅仅是一张惯有的Poker Face，“可是佐助不是……？”

“是啊，所以工作结束以后，就立刻被这家伙相当冷淡地拒绝了。”说是这样说，手鞠的语气里倒是一点遗憾也没有。

“手鞠，一会儿你男朋友要过来吧。”佐助面无表情道。

“很好的尝试，”手鞠托腮微笑，非常有侵略性的那种，“不过鹿丸恰好是那种不会在意这种小节的男人。”

鸣人为这颇有张力的气场感到紧张，迟迟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插入对话。他记得刚认识佐助时对方带有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太久没见反而感到有点陌生。此刻他仅仅是收紧了一点下颚，就已经让人感受到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了。

不过下一秒，像是注意到了鸣人怔怔的反应，佐助低下头，拉起放在座位上的鸣人的左手，安抚式的交握在一起。

“你就是容易对特别聪明的男人感兴趣而已，”佐助说着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不提性向我也根本不会当真。”

放在座位上的手被佐助玩味地捏了捏，说不出为什么，但鸣人察觉到上一秒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佐助短短一句消解了。接着鸣人就见手鞠放松地向后靠向沙发软座的靠背，伸展了一下上肢，满不在乎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就碰巧是那类倾向于欣赏性感的大脑而不是外表的人。鸣人，你看到了吧，你的男朋友有多么难搞，而且还格外自恋。”

这一次鸣人终于跟上了节奏，他忍不住为了那个“自恋”猛点头，“我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否定这一点——不，其实，我根本一点也不想否定这一点。”

“抱歉、久等了——”

懒洋洋地口吻，拖着鼻音的嗓音，还有若隐若现的烟味，鹿丸梳着显眼的冲天辫，插着口袋叼着烟，穿着很简便的运动夹克、T恤、短裤以及人字拖从他们的桌子旁边出现。大概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折腾得太晚，他脸上困倦的表情比平时要更明显了，还伴有青色的眼袋。

“你还好吧？”鸣人在察觉到对方精神状况的同时担忧地问，“井野和佐井也还好？”

“嗯……”鹿丸不置可否，“井野暂时在我这，没让她回亥一叔叔那边。佐井还留在自己家，至少先冷静冷静大脑也好。小樱说晚点下班来检查一下井野的状况。李去合宿训练，志乃也出差不在……”

“那我晚上去看佐井吧。”鸣人明白鹿丸的言下之意。

“你确定？”鹿丸皱着眉将烟掐掉，丢进烟灰缸里，“那你小心点。佐井现在基本上被井野昨晚逼迫得没什么理智可言。”

鸣人点点头，“只是去确定一下他不会淹死在酒精里。”

他们的饮料在这时被送上来。

“那么。”鸣人有点忐忑的开口，“……你现在见到了，我，男朋友。”

“嗯哼。”鹿丸发出一个鼻音，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叼着吸管默默地喝起冰咖啡。

气氛果然不出鸣人所料变成了那种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说话的情形。他在余光中瞥见手鞠从眼神中延伸出来的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果没有搞错那里面明显传达着“看好戏”的意思。奇异的是，早上在牙和丁次面前显得游刃有余的佐助此刻也是一言不发，好像面前那杯冷萃超出平均水平的好喝一样，格外专心致志。结果在这气氛下，鸣人也只好默默啜了一口自己面前拿铁的奶泡，不知从何说起。

隔了不知道多久，佐助才用颇为玩味地口吻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虽然和鸣人开玩笑似的说了‘见家长’，但我没想到这是真的。”

手鞠嗤笑道：“鹿丸有时候比起我操心鸣人的时候更多呢。我也是真没辙。”

佐助挑起一边眉毛，讽刺道：“这种抱怨的话不是该留到你们独处时间再讲么？你是在向你的前‘爱慕对象’秀恩爱？”

鹿丸这才慢吞吞地道：“非常好笑。所以这就是传闻中的‘宇智波佐助’？”

他显然是在问手鞠，但鸣人忍不住好奇道：“传闻中？”

手鞠：“排队追他的人，不包括同性在内可以从代官山顶排到山脚下。”

佐助则在底下勾了勾鸣人的手指，假笑：“强调一下，我并不是吊索缆车。”

不过鸣人这一次没有接下佐助的玩笑话。他默默地消化着这个事实。他的确想象过佐助很有可能非常受欢迎，毕竟他的长相如此出众、风趣且聪明、还有一份相当出色的工作——他不会意外对方在同行中也是佼佼者。但这件事一旦被手鞠的描述具象化以后，就像生了根一样从他纷乱的思绪中生长出来。直到手鞠提起追佐助的事，他才意识到佐助很有可能并不是像他这样第一次对某人有这种恋爱的感觉。但佐助从没说过。他当然明白他为什么不提——佐助过去的经历是在他遇到自己以前的事了，如果佐助不想说，那么就不关他的事。但他不可遏制的涌现出一个念头。他在想佐助以前和某个不具名的人相处时，是否也与和他相处时有一样的感受。佐助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他们也尚未约定过什么，他不确定佐助这样是否就足够满足了，他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就像是那段时间佐助因为生病对他置之不理时一样，忐忑不安再度地找上他了。他知道这很荒谬，而且佐助估计连一丝丝这样的念头都不会有，但他还是因为和某个根本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人作了比较，而不禁胸口感到胸口刺痛。

“鸣人？”

“……”

“鸣人。”

鸣人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在看着他。他在恍惚中努力微笑了下，“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佐助像是在确认他的状况一样持续的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鸣人有点莫名于佐助的表现，更莫名的是，佐助和另外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不由分说拉着他走出了咖啡馆。

“我们不用……？”鸣人回头看了眼还坐在原位的两人，问着，“丢下他们这样出来不太好吧。”

“不。”佐助像是有点急躁，游刃有余的外壳仿佛出现了一点肉眼可见的裂痕。他用双手捧着鸣人的脸，眼神近距离地直接地和鸣人对视，不让他逃开一点。

鸣人被那里面的关切吸引了。

“这不行，”佐助叹了口气，这一次非常明显以至于鸣人读出了那其中情绪，“有你这个样子在我眼前，我没有任何心思想怎么应付他们的事。”

“我……什么样子？”鸣人眨了眨眼。他发现这是昨晚之后的第一次，佐助再度在他面前释放了紧张的讯号。

“你刚刚在想什么？”

“……”

鸣人张了张嘴。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让佐助知道。因为太蠢说不出口。

他是真的在嫉妒……而且根本连对象也不知道是谁的那种嫉妒。然后现在还要他把这种愚蠢的念头跟佐助分享——他早就说过他不擅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负面情绪。

“鸣人。”佐助认真地叫他的名字。

“嗯？”他讷讷地发出一个鼻音。

“我是你的朋友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鸣人疑惑于这个问句，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答案，“你当然是。我从很久以前就把你视为朋友了。”

说完他才蓦然意识到佐助在说什么。

肩膀不由得放松下去，鸣人把自己的手覆在佐助放在他脸侧的手上，轻轻抓住，“抱歉……”他局促地朝对方微笑了一下，“谢谢你提醒我，我总是会忘记这一点。”

他总是会忘记“诚实”并不会让他失去真正的朋友——如果真的失去了，那么也就不值得成为朋友。

“鸣人，我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佐助放缓了语气，“但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学习如何相处。你希望我相信你对么？”

鸣人点点头。

“那么你也要相信我。”

“……我知道。”他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了一点，“我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很蠢，蠢得不值一提。”

“如果这样说能让你好过一点，”佐助忽然勾勾嘴角，“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白痴。所以你再如何犯蠢在我看来也不会不可接受。”

鸣人不敢置信地狠狠瞪着对方。不过没过半秒，他又恢复了“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我在想，究竟有哪个天才能忍受你的这种个性——你根本就是个自大成狂无药可救的混蛋。”

“答案是没有——如果这是你最在意的地方。”佐助捏了捏他的脸，嘴角依然勾着，“你是第一个成功克制住在这种时候想要掐死我的冲动的人。”

鸣人的嘴角在缓缓地上扬，他为这回答里暗示的内容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雀跃，“我是吗？”

“你是。”佐助点头，“你想让我在这里吻你吗？如果不想被当街侧目，就最好收起你那个灿烂得过分的笑容。”

鸣人闻言笑得更得意了：“我有那么不可抗拒吗？”

佐助难得无奈地撇了下嘴。

“我都说过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对我做了什么。”说着佐助将手从鸣人红润的两颊挪到肩膀，捏了捏他结实的上臂，“在我作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之前，我们最好在他们出来叫我们以前回去。”

像是奇迹般的，回去以后席间的气氛变得正常了许多。鹿丸和手鞠并没有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继续那个“佐助很受欢迎”的话题。这次讲话的主要变成了手鞠、佐助和他自己，鹿丸只在很少的时候插话进去，大部分时间都像是在半梦半醒中神游。

结束时，鹿丸和佐助去了盥洗室，鸣人和手鞠先一步走出门外。

“我们——我和鹿丸——是故意那样说的。”手鞠一边低头点了支烟，一边漫不经心道。

“诶？”鸣人试图反应了一下对方在说什么。

“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抱歉，其实，我听了那个名字，再看了照片就知道是他了。会那样刻意挑起宇智波的神经，是因为鹿丸说，你很容易因为只看到了好的一面而过于乐观，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负面的感觉。”手鞠看他的眼神很柔和，“鹿丸没有说出来，但我能感觉到，他在我提到宇智波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很担心你。”

鸣人不由得被这里面的体贴所感染，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嘴上说着‘麻烦、麻烦’的，但实际上却是个一声不响就能料理好一切的男人。”

“你就像他的家人一样。你、井野、丁次、还有未来。刚刚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心里只是在想，这么没干劲的家伙为什么要来相亲啊，难道是嫌不够无聊吗。打过招呼坐下来以后，他依然是那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我以为他根本对我没兴趣。我意识到他在观察是在我发现他可以不用费力就点出我想要的饮料的时候。开始闲聊一阵以后，我才发现这家伙并不是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根本不特地花心思而已。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讲，如果我准备好了，他希望我们可以结婚。”

“什么？！”鸣人忍不住惊奇地叫出声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我是说……恭喜？”尾音带有那么一点点不确定。

“对吧！”手鞠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甚至忍不住呛咳了两声，“我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但我仔细想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和聪明的男人谈恋爱的好处就是，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清楚的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坐下来聊的短短四十分钟，他就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呃……”鸣人脸上流露出一点复杂情绪，他迟疑道，“我应该感觉被冒犯了吗？不是聪明的男人真是不好意思。”

手鞠吸了口烟，她的眼中充满笑意：“鸣人，你很聪明，只是你没有意识。”

鸣人耸肩：“你们怎么都这么说。”

“可能是因为你看不见自己，所以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但这是宇智波该烦恼的事了。我给你讲鹿丸的事是想让你知道，如果这不是他想要的，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和你开始了。”

手鞠和鹿丸离开的时候，鸣人没忍住又偷偷回头去望了他们一眼。他不知道是该崇拜鹿丸只用一面就找到了手鞠这么好的人，还是该崇拜手鞠这么聪明又自信自己可以读懂鹿丸的心思。目之所见的是两个协调得仿佛在暮色中融为一体的背影。他看见鹿丸从手鞠的手里夺过了烟叼在自己嘴里，然后阻止了手鞠的不管是什么动作，把对方的手牵住插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在想什么？”佐助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

鸣人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你和鹿丸等了好久才出来。”

“嗯。他跟我单独谈了一下。”

“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内容吗？”

“他说你睡觉的时候会不老实的露出肚皮，让我记得帮你盖被子。”

“骗人！”鸣人震惊了，“我根本没和鹿丸一起睡过而且我也根本不会露出肚皮好嘛！你一定是在逗我？！”

“是啊。那不是奈良说的，是我编的。”佐助的口吻里根本一点悔意也没有，还得寸进尺的拉住了鸣人的手。

“……”

过了一会儿鸣人又道：“佐助，你迄今为止对我说过的最大的谎话是什么？”

“你要听真话？”

“……”

“你和朋友迁居聚会那天，我不是在你说‘恋爱的感觉’之后才回家的。我一直在家里工作。所以你们聊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

（待续）